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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唐岁月的真实写照

1999-12-15 来源:中华读书报 刁承俊 我有话说

那条追随马特恩走南闯北,大搞“非纯粹化”的牧羊犬普鲁托,现在又摇身一变,成了看守这个地狱大门的恶狗。

《狗年月》(1963)作为君特·格拉斯《但泽三部曲》的第三部,同《铁皮鼓》和《猫与鼠》一样,以其思想的深刻,构思的奇妙,语言的生动,想象的丰富,成为一部耐人寻味的作品。

在这部以《狗年月》为书名的小说中,狗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作者通过对佩尔昆-森塔-哈拉斯——亲王(又名普鲁托)四代狗的描写,把我们带回到那个风云变幻、惊心动魄的荒唐年代。故事发生在作者的诞生地——但泽地区,然后逐渐展开。希特勒上台,法西斯横行,二次世界大战,德国的分裂,西德的经济奇迹,从二十年代到五十年代的一系列重大事件,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。

一只牧羊犬“亲王”只因受到希特勒宠爱,居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现象令人震惊。一张希特勒亲笔签名的照片和一封总理府的回信,使名不见经传的牧羊犬哈拉斯和狗的主人——木工师傅弗里德里希·利贝瑙一举成名。因为送给希特勒的生日礼物“亲王”是哈拉斯与另一条狗配种后生下的狗崽子,所以当地人都奔走相告,以此为荣。学生们在老师带领下,去狗舍参观,了解狗的谱系;希特勒青年团领导的少年队队旗以哈拉斯的名字命名;各路记者云集狗舍;狗的照片频频见报;就连狗主人的谈话也成为至理名言,作为图片标题,被人引用。狗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偶像。

作者在谈到法西斯统治下的德国时,多次使用“狗年月”这个概念。这一看似荒谬绝伦的逻辑,其实并不荒谬,因为非理性作为狗与法西斯之间的共同点,把两者紧紧结合在一起。在这人性遇到摧残,理性遇到践踏的荒唐年代,有什么荒唐的事情不会发生呢?这些反常现象的存在固然可悲,但更可悲的,还是人们对于它们的熟视无睹,麻木不仁,甚至随声附和。

在战后,马特恩带着此时已经改名为普鲁托的丧家犬“亲王”实现“非纳粹化”时遇到的重重困难,足以说明法西斯影响的根深蒂固。这时,“遗忘”成了人们的行动准则,就连极力实现“非纳粹化”的马特恩本人也试图用大橡皮擦抹掉“过去”。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“认识眼镜”才于1955年应运而生。七至二十一周岁有青少年戴上它,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父母一辈在法西斯恐怖时期的所作所为。于是,“遗忘”与“反遗忘”之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。尽管马特恩的私生女瓦莉·萨瓦茨基在“公开讨论会”上拿起这个武器,迫使马特恩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些不光彩的“过去”,但是斗争并未结束,因为人们还在遗忘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在描写重大事件时,作者并不将所有细节一次交待清楚,而是先进行粗线条的描述,然后,随着情节的发展,或者通过自己回忆,或者通过他人叙述,逐渐让整个事的真象水落石出。当初袭击阿姆泽尔时,人们只看到了这样一个事件的表面,但究竟是何人所为,为什么要这样做,并不清楚,只是到了以后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《狗年月》在小说结尾时,借矿井经理布劳克塞尔的口,一语道破,对西德社会的批判态度。当马特恩指责矿井下工作条件恶劣,把制作和陈列稻草人的各个洞室称为“地狱”时,布劳克塞尔却回答说:“冥府在上面!”在这里,颇堪玩味的是,那条追随马特恩走南闯北,大搞“非纯粹化”的牧羊犬普鲁托,现在又摇身一变,成了看守这个地狱大门的恶狗。

刁承俊 译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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